Chapter10(上)(1/ 2)
沈氏集团大楼办公室内,沈平之方掐灭了雪茄,埋头在电脑前查阅公司近日行情,手边电话忽然响起来。他随手拿起,却是来自秘书王敏荣:“总裁,刚才接到B市精神病院的电话,说是……二少,好像出了事。”
他顿时有些不耐烦,道:“他能出什么事?这些人就会小题大做。”
秘书已然听出他不悦,为难地顿了一顿,终是说道:“那边的人说,二少入院不久后一直呕血,一开始都没当回事,后来看着有些严重才请了医生来,检查后,说是急性肾炎引起的消化道出血,因为拖得太久,所以有些严重,那边已经安排了手术,可能要切掉一部分肾脏和胃部。”
平之眉目微动,却仍是平静道:“让他们做手术,到时把账单送来。别让他死了就好。”
秘书只觉得牙齿发寒,接下来的话都有些难以开口:“总裁,医生说,二少的病如果再不移植合适肾脏,依现在病情看来,只怕撑不了几年。二少……他才只有十六岁,你看这事,是不是应该……”话未说完,那边的人猛然扣了电话。听着耳旁空洞的滴滴声响,王敏荣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电话。
三年前,沈平之刚升任总裁,便提拔她做了贴身秘书,她在平之指示下带了精神病院的证明去警局领人,那少年正坐在房间里,她穿着高跟鞋走进去,脚步声在安静的探视房内格外清楚,而少年却连头都未抬。她隔着冰冷的铁栏杆打量他,苍白的脸色,白色衬衣上遍是血红的伤痕,头发也有些乱,听说刚进去时他曾张口咬伤了人,但此时看来却不过是一个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成熟气质的文弱少年罢了。一旁的警员一面开门一面低声提醒她:“小心点,这小子刚进来时差点没咬断我同事的手指头,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还真是个小疯子。”她亦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弟弟,正是天真烂漫四处撒欢的时候,让父母格外头疼,故而见润之如此,却只觉得心酸,道:“没事。我老板已经作了安排,给你们添麻烦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吸了口气,慢慢走近他。少年始终未动,她倒杵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良久,她试着轻拍他肩膀,却不意碰到他伤处,少年咬着牙低了低身子,却并不出声。王敏荣有些不知所措,忙问:“疼吗?我叫医生来给你包扎下。”
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正与她相对。她本以为这不肯喊痛的孩子应是如何倔强的模样,却只看到一张清秀消瘦的年轻的脸庞,明澈的眼睛里疏无一分怨怒的痕迹,只是带了些好奇地望着她。
是的,好奇。不是愤恨,不是乞求,更不是空洞绝望。
她瞬间觉得这双目光本就只属于一个纯真无知孩子罢了,看到陌生人,心里所想的不过是好奇。
少年颤了颤身子,哑着嗓子说:“我爸爸,已经下葬了吗?”
她有些意外,愈发觉得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孩子的问话,却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恩,昨天刚下葬。葬在林华公墓。”说完,又忍不住问:“他们……竟然打你了?”
少年微笑着挤出一句话来:“没什么的。”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怨言。
她看着这张酷似老总裁的脸,有一瞬间只觉得窒息到无法说话。和沈平之的飞扬跋扈,惺惺作态不同,润之有一双温暖柔和的眼眸,话音虽低沉,但不卑不亢,是很真挚谦和的语气,她不禁回想起自己数月前去家里给平之送文件,似乎曾见过这少年。因为是私生子,而她又是平之的人,所以对他颇不以为意。而今细看时,却觉得之前对他的想法全然错了。
一名警员进来说:“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可以带他走了。”
王敏荣起身点了点头,那警员又倍为恭敬地加了一句:“请代我们局长转达下对沈先生的问候,希望以后往来愉快。”这类话她已经听得太多,也没有过分客套,刚送走那人,才想起身边坐着的少年,刚才的话都被他听到,不觉惊异地看向他。少年眉目微逆,已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道:“不该说的话我不会说的。再说,也没人会信我不是吗?”他言语温和,听不出一丝讥讽的意思。她莫名觉得心安。
这孩子过于懂事了。这个年纪就已经深谙进退得宜的道理,却也知道韬光养晦,从不轻易将所想所知示人,难怪平之不放心让他进少年监狱,硬要做这个假证,把这少年锁在身边。
若假以时日,以他的聪颖,再有些野心,不知会有怎样的作为。
她一时没了好气,对他说:“起来,跟我走。”
那少年听话地起身,还未迈开步子,却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吓得忙蹲下身来,故作镇定地问他:“你怎么了?”
他勉强撑着椅子站起来,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伸过来扶他的手。他双腿修长,俨然高过一米六五个头的王敏荣一大截,拍了拍衣上的尘土,道:“没事,我跟你走。”
之后她办好手续,驱车送他进了当地的一家精神病院。少年下车时脚步虚浮,但没有过分反抗,只当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他低声说:“我根本没有病。姐姐,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点头,还是摇头?这少年仿佛第一眼便已看穿了自己一般,但听他这样问,心底却抑制不住地觉得愧疚。
她明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并不比少年监狱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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