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cer 「溃烂」 ①(1/ 2)
面临逆境却从不反抗的人,是柳夕璃最讨厌的。
校园欺凌这种事,她从初中就经历过了。
小学时,或许是因为大家都不太懂事,彼此之间不觉得有什么差异。但到了初中,一切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那天是节历史课。课文里牵扯到道教的起源,作为课外延伸,历史老师随意地讲些道教的现状与常识。
但,那和父母说过的不太一样。
她疑惑与焦虑的神情很快引起老师的主意,老师亲切地问她有什么问题。
她站起来,纠正了老师的一些发言后,侃侃而谈。
只过了三分钟,她就感到,周围同学的眼神有些异样。她的声音放小了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老师。
老师的脸色很难看。
“……差不多可以了,我们还要讲正课。再怎么说,放到现在都是封建迷信。”
刚刚组建班级,同学之间并不熟悉。但自这件事之后,许多孩子们放弃了与她相识的机会。
最初,有一小部分同学觉得新奇,愿意缠着她问东问西。但很快,枯萎的花、死去的鸟、失窃的文具,所有令人不安的因素,都被归咎于这个会法术的“小道童”。
她会画符。
她会算命。
她看的到鬼怪。
一时间谣言四起,没有人再愿意和这个古怪的人交往了。
即使是小学毕了业,再怎么说也是一群小孩子们。对这一中国正统的宗教有些误解,并不是不能理解。
可花是因为负责人没有按时浇水,鸟儿是被野猫咬死的。至于文具,也是一些捣蛋的坏学生做的。
冷暴力对那时的柳夕璃而言,是非常令她受伤的事。
但习惯了被孤立后,独来独往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正让她感到不安的,反而是学习上的问题。
政治课上,老师宣称道教是“中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不符合先进的辩证唯物论,应当摒弃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柳夕璃。全班的目光自然都落在她身上。
这让她很不舒服。
但更令她感到不悦的,是老师的那番话。
家人所信奉的东西与所谓的科学知识产生冲突时,应该相信谁?
谁才是对的?另一个又一定是错的吗?
随着教育程度上升,与她儿时所认知的事物有所不同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更可怕的是,老师他们或许是对的。
父母长辈所说的若是假的,那长久以来,对她的话都是谎言吗?那为什么,还要送她来上学呢?
这种事好好地坐下来谈谈就好了。
但,柳夕璃发现自己做不到。
被同学孤立了太久,她已经不知道如何与别人对话,如何与别人相处了。
纷扰的世事,沉重的红尘,似乎与书中的羽化而登仙毫无关联。
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如何泰然自若地面对每个人。
于是从某天起,放弃了人类所需的食物需求。
柳夕璃是这样做的。
“那家伙水都不喝,别真是要学书里的成仙吧,笑死了。”
学生这么说。
“迷信害人,大家可千万别像某些班的同学学习。”
老师这么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父亲这么说。
而母亲,只是哭泣。
老一代的人甚至觉得,柳夕璃该不会真的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硬是要搞些奇奇怪怪的仪式。
但父母拦下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明明很清楚,这信仰的成分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所谓绝食,是一个将自己的身体吃掉的过程。
过长的时间不补充食物,身体会自行分解肝糖原。
绝食通常是由于脱水而死。只是喝水的话,能够撑住七天之久。
他们硬拉她去挂营养液,但她非常不配合,甚至自己拔掉了针管。
已经过去了多久?四天,五天,还是六天?
不去学校的话,果然对时间会变得没有概念。
刚开始是胃痛,痛了一两天就不太痛了。
人的求生欲是这么容易被放弃的东西吗?历史上的饥荒,饿到吃树根、观音土,还有那些易子相食的事,明明是那样可怕而真实。
她就这样和自己的本能抗争着。她觉得自己就快赢了。
躺在床上,她静静地想着。
眼睛很花。有个铅灰色长发的女人,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是饿出幻觉了吗?
“是想着以死来逃避吗?”
是饿出幻听了吗?
但面对霜阙的问题,她还是坦诚地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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